安暮放下手里的保温杯，拿着小型单筒望远镜观察了一番。
“感觉这位朋友不是凡人啊。”安暮感叹。
秦孝廉接过安暮递过来的望远镜，镜筒里能清晰的看到坐在临街窗口两人熟稔地交谈。但别的不说，单就两人的着装看起来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亚摩斯·特纳穿了一件普通的皮质夹克，不说和别人对比，这身装束来书店这种地方都觉得有些违和。而另一位则是高档的薄款大衣，进门后为了活动方便脱掉了，露出里边剪裁得体的同色西装。
用手机咔咔拍了几张照片发给许枫，让他做面容比对。等安暮把另一个甜甜圈也吃完，许枫的比对结果也发了过来。
布德·詹姆斯——奢侈品品牌【爱丽丝】的现任CEO，54岁，在任期间让【爱丽丝】的品牌价值最高达到了513.64亿美元，而布德·詹姆斯也为此蝉联了多届商界钻石王老五。
看到有关“爱丽丝”的字眼，安暮神情有些玩味。果然抱着大腿好走路啊。
秦孝廉听到安暮说人查到了就开始等，等了半天也没见身旁的姑奶奶把平板给他，扭头一看，“你笑什么呢，神经兮兮的。”
你才神经兮兮的。
安暮愉悦地把平板递给秦工具人。
“感觉我们这次终于有些头绪了。”秦孝廉说。
书店里的两人并没有交谈很久，安暮新的一局游戏没有打完，他们便在书店门口道了别。亚摩斯·特纳往地铁站走去，而“爱丽丝”的布德·詹姆斯直接在门口招了一辆的士绝尘而去。
安暮：“现在跟着谁？”
两个人，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秦孝廉启动汽车，“先回家。”
喔豁，这么大个线索不跟了？
安暮悄悄发了信息给许枫，让他挟持亚摩斯·特纳的通讯设备，有什么消息立马反馈回来。虽然说是说要抱别人的大腿，但安暮这边毕竟是有真正的客户砸了钱的，可不敢万事都按着别人的步调走。
回到公寓，一进门秦孝廉就去扛起客厅里那块白板在写写画画，这回他又在偌大的空白处上加上了两个圈——无业游民和品牌CEO。
秦孝廉：“假设亚摩斯·特纳就是改装车的老板，就是他需要用改装车来运人。那他的这位有钱人朋友会不会也有关系，他在这里面又扮演者什么角色。”
安暮抿着嘴，眼神四处乱瞟：我不知道啊，我知道的都不能说啊，现在是你查案子还是我查案子啊。
秦孝廉当然没看到安暮的瞳孔震动，他说话也只是思考时候的自我演讲而已。盯着黑板沉思了许久，秦孝廉用记号笔在CEO那个圈旁边写了几个小字“终端/结果”，然后用黑线试着把大大小小的圈全连起来。
画完后，站起来后退本步，眼睛并没有离开白板，半晌，“能让许枫监视布德·詹姆斯吗。”
“...可以，但是已经认定他有问题了？两个人就见了一面，会不会有些草率？”安暮小心翼翼地问。
十分欲盖弥彰。
秦孝廉唇边含笑，语气中带着笃定的意味，“那我们来打个赌吧，亚摩斯往来频繁的银行账户中有一个一定是布德·詹姆斯。”
惹，他凭什么这么自信！
结果传回来的时候，安暮故意磨蹭了几分钟才转给秦孝廉看，她知道结果十有八九就是秦孝廉说的。
哼，我就赖皮....几分钟。
“并没有固定时间，但的确每隔一段时间，布德·詹姆斯就会往亚摩斯账户里转一大笔钱，”安暮对着平板阐述道。
“那就是了，”秦孝廉接过安暮递过来的平板自己看，“今天在书店，从进门开始，布德·詹姆斯对整个环境都表现得很熟悉，而书店的店员也对他很熟悉，甚至在没有招呼店员的前提下自觉的上了饮料。”
隔着微微反光的玻璃，能清楚的观察到布德·詹姆斯向店员绅士地致谢，并对愉快地享用了端上来的饮料。
秦孝廉：“至于金钱往来，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人谈话的时候，布德·詹姆斯明显是对亚摩斯的态度更谦卑和讨好，一个顶奢品牌的CEO为什么要讨好一个无业游民。”
“唔，为什么？”啊嚏——安暮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秦孝廉还没回答安暮，先在屋子里看了一圈，走到卧室把落在床尾的皮卡丘小毯子拿了出来，随手一扔，蒙了安暮一脑袋。
等安暮手忙脚乱的把脑袋从毯子里解救出来，才听秦孝廉缓缓说道，“布德·詹姆斯和亚摩斯谈话时，亚摩斯连眼睛都没有从书里离开过，偶尔几次的抬头都只是喝水时顺带的。相比起对方全身舒展着靠在椅背上悠哉地看书，布德·詹姆斯就局促多了，手肘撑在桌面上，两脚并拢，眼睛时刻注意亚摩斯的动静。能让一个上流人如此紧张，要么有求于人，要么有什么把柄握在别人手上。”
安暮披着小毯子点点头，然后画风一转，“所以我们今晚吃什么？”这几天被拖着在外面盯梢，饭都没能好好吃。
现在除了等许枫监控反馈，也做不了什么，厨艺好的房客自觉地下厨抵房钱。
没弄太麻烦的，煮方便面窝了颗蛋再加几根青菜，然后在黑心房东...的邻居碎碎念“鸡蛋不是肉”中，另起一锅，煎了培根片。
看着即使是方便面也吃得津津有味的小房东，秦孝廉问，“明天周末，你不找你的...小同事一起去吃饭？你不是说你是来休假的吗。”
安暮正捧着碗喝汤，呼呼吹走袅袅的热气，抿了一口，还是微微被烫到，慌忙往下咽，热汤溜进胃里，激出了一层汗。
“青叶不在，他出差了。”然后故意没有回答第二个问号，我没能休假还不是因为你——砸钱了嘛。
秦孝廉看不惯安暮那宁愿被烫到也要往下咽的势头，起身去冰箱拿了瓶酸奶，放到她面前，“吃泡面也馋成这样你也是少见。”
“要哩寡！”安暮夹了一筷子面，嘟嘟囔囔的说。
吃完饭要洗碗，安暮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懒鬼当然不会做，秦孝廉挂着围裙在洗碗池边劳作。越发频繁的喷嚏，让满手洁碗泡泡的秦孝廉把半躺在沙发上的安暮赶去冲了个热水澡。
还没从浴室出来，安暮在里面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在狂叫——“接电话~~”安暮隔着门板吼道。
秦孝廉：“你好。”
许枫：“暮暮姐——诶，我姐呢？”
“你姐在浴室。”
“哦，行叭，”许枫毫不在意到，“你们不是要监控布德·詹姆斯的通讯设备吗，刚刚我这边同步到一条信息...你看一下手机。”
秦孝廉开了免提，点开许枫发过来的信息——
【明晚八点，S65TK2T1/BAZ8CINE/5SLSZM91】
“这信息是亚摩斯发的，但是信息的内容我没揣摩出来。”许枫有些沮丧。
让许枫继续监控后挂了电话，秦孝廉捧着安暮的手机坐下来，刚一走神，屏幕黑掉了。
秦孝廉：.......没有密码。
捧着手机去敲浴室的门，“手机解个锁吧。”过了会儿紧闭的浴室门开了一条缝，带着水果甜香的丰润水汽溢出，打了秦孝廉满脸。门缝里伸出一只手臂，水珠顺着肌理往下滚，白皙的皮肤上有一片略深些的青黑，很淡但是在素色的衬托下还是很明显。
手指勾了勾，秦孝廉找好一个非常君子的角度双手把手机奉上。安暮接了手机，倏地收回手臂，解了锁再递出来。
呼，等浴室的那截缝隙重新阖上，秦孝廉憋的一口气才松开——太甜了。
安暮从浴室里出来时，便看到秦孝廉老僧入定般坐在沙发上，面前的小茶几上铺着几张写满的草稿纸。
“许枫发过来的是啥？”收了脚，窝上了沙发。
“亚摩斯发给布德的信息，上面附上了不明意义的编码。”
安暮在茶几上揪过一张纸，“我刚扫一眼，时间是明晚八点？”
“对，”秦孝廉在没有任何比对信息的情况下去解读这个编码也是显得很茫然，“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明晚八点他要干嘛。”
安暮的手机嗡嗡震动两声。
【布德·詹姆斯向外发了两条短信——‘明晚八点，BAZ8CINE’；‘明晚八点，5SLSZM91’】
许枫把同步的信息转了回来。
把手机递给秦孝廉，他接过后，沉思了许久忽然说，“这个编码有可能是某个活动的验证码。”
“嗯？为什么不是啥小软件的密码？”
秦孝廉摇摇头，“我原来以为，亚摩斯发的三个编码是一套的，比如说是某个程序进入时需要输入三套密码，但现在发现，这三套编码是可以以独立形式发送给别人，那就说明这三个编码属于平行等级，可单独使用，那密码的可能性就很低，因为这样弄太鸡肋了。”
“那我们明天怎么办？”安暮问。
“继续盯着亚摩斯和布德吧，顺便让许枫看着他们两个的网络情况。”希望他们的这个活动不是线上的虚拟活动，他总不能去踹别人的门口喊着停止交易吧。
安暮听着大客户的指令编辑好文字发送给许枫，没过多久许枫发了回复。
“呃，我觉得明天就看两个出不出门就可以了，”安暮一脸的一言难尽，“因为是虚拟活动的可能性不大。”
“为什么？”秦孝廉转头过来。
“许枫说，亚摩斯家连网络合约都没有签，唔，意思是他家没拉网线，作为一个虚拟活动的参与者连网线都没有说不过去吧。”
最后，决定明天两个人分别去盯亚摩斯和布德，希望能逮到他们两个或者其中一个也行出门行动。
雨没完没了的下，安暮在利伯维大厦下已经被交警敲了三次车窗，原因是车停了太久让人有可以贴牌的错觉。安暮不得不第四次降下车窗同交警解释：她续费了，停车费给得够够的！
也不怪交警那膨胀的金钱梦，哪个傻逼会在大金融城寸土寸金的格兰奇大道上停超过5个小时的车，但凡荷包有点羞涩都宁愿往两百米外的立体停车场走。不过的，能开车进格兰奇大道的估计也都不是凡人，安暮瞅了瞅前后两辆车都被交警贴了超时罚单，可也没见谁火急火燎地来把车开走。
安暮的手机玩到滚烫，心情郁闷到把今天连跪的锅扣到了秦孝廉的头上，因为大客户说“万一鱼儿提前出动，我们也需要做好准备”，就这样，安暮被迫独自在车里待了快6个小时，现在距离8点还有一个多小时，布德·詹姆斯待在他的豪华大平层里还是毫无动静。
许枫偷进了大厦的监控系统，不得不说，有钱人住的地方安全措施真是棒棒的，除了户主在的地盘，别的地方全在监控系统的外围内，连死角都没有，人...苍蝇都无所遁形。
“枫啊，布德的安保团队是哪个做的？”许枫刚和安暮汇报完大厦里的情况，安暮便问。
许枫查了会儿，在耳机里说，“布伊莱的公司，好像从布德当CEO时签的就是他们。”
布伊莱的“城防军”，挺中二的名字，一家规模不大但是历史悠久的安保公司，他们服务的客户最多也就几个，每次都是公司的老人在直接负责。
“布伊莱那几个老家伙还能做几年，只维护几个长期固定客户，能赚到养老钱？”安暮嗤笑。
许枫明早有课，正收拾要用的东西装机自个的包里，“他们不发展我们才有活路，这是我哥说的。”
安暮笑着皱眉，许青叶都给他弟教的都是些啥。
电脑传来报警，许枫设置的人像移动发出警报，放下手里的东西凑到电脑面前——
“布德上了电梯，估计去停车场，他要出门了。”许枫迅速说明情况。
“知道他在哪个出口出来吗。”安暮启动车，准备跟上。
“你等等，BD31OKL这是车牌号，然后他在塞尔大街的出口出来了。”
BD31OKL？这个车牌号...安暮嫌弃地眯了眯眼，她还以为能见识到有钱人那不一样的车牌号呢。
把车开出停车位，顺便给盯着亚摩斯的秦孝廉播了个电话，“喂，布德已经出发了，你那笔呢。”
电话那头能听到摁喇叭的声音，“亚摩斯打了出租车，但是这边遇上事故，整条路都堵了。”
秦孝廉的车正和亚摩斯的出租车平行，透过被雨打湿的车窗，能看到坐在后座上的亚摩斯正在不停的看手表。
“行吧，那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
塞尔大街在大厦的背面，不过以安暮的车速，赶上从地下停车场绕上来的布德应该没问题，毕竟总不能条条大路都出事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