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落经年

《错落经年》

第 40 章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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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怀瑾闻刘玉柯此言,不禁发出一声叹息,心中暗道自己与他曾经同屋生活多年,竟是半点不知晓他的悲惨身世与过往经历,但他终究想不到太多安慰的话语,只温声道:“世间人有千百种,女子也是一样,怎就无一个可信了?过去遇人不淑,也不代表今后遇不到一个知心人。若有一日你遇到一个愿意真心待你的女子,温暖你,照顾你,或许你就会收回今日之言了。”

刘玉柯依旧是一脸的不以为然,苏怀瑾这便不再与他就此话题继续说下去,方才已为他揉按腹部和热敷帮他缓解疼痛,见他身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紫红色掐痕,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便温声道:“我回房拿个东西过来。”他说着,只是很平常的一句话,眼中却闪动着明媚光芒。

“拿什么啊?搞得神神秘秘的。”刘玉柯不以为然,此刻腹痛之感虽有所缓解,但身上的道道伤痕直传来一阵阵似有若无的痛意,他原以为,疼痛能转移些许燥郁之感带来的煎熬,却并没有。

不一会儿,苏怀瑾便拿着东西进来了,是一个装着药膏的碧玉瓷瓶和一叠纱布,“以后别再喝酒了,也别伤害自己,这药膏对伤口发炎发肿有奇效,你若不介意,我便给你试试吧。”苏怀瑾语气平静,神色间却带着关切。

刘玉柯这便索性屏退了贴身服侍的侍从,只留下苏怀瑾在屋内,“老幺,你我还是信得过的。”他倒是一点不见外,这便躺平了身子,等待着苏怀瑾为他上药。

苏怀瑾这便用手指点了药膏,轻轻涂抹在他身上道道青紫的伤处上,从腰间、腹部到大腿处…..刘玉柯此刻身上不着寸缕,只配合着他上药的动作挪动身体,这药膏触到肌肤时很是清凉,肿痛之感登时便有所缓解。

这是刘玉柯很久以来从未体会过的关照与舒适,心间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开始蔓延,或欣慰或怅然或欢喜或失落,他好似猜到了什么,故而并没有开口去问苏怀瑾这药从哪里来。

“以后,别再折腾自己了,听到了没有?”苏怀瑾给他的伤口处收拾好后便道。

“那丫头,竟是还没回来?”刘玉柯无意去接苏怀瑾的话,他自知自己这自我放纵和作践的习惯不是一日两日养成,便是嘴上答应了他,一人独处时也难以克服,故而便将话题往顾音若身上引,“她若真的在意你,是不会放着你一人到现在还不回来的。”刘玉柯冷冷道。

“恭亲王殿下有权有势,若成心要留音若在府上叙话,她一个弱女子,也是难以出王府的。”苏怀瑾道,语气依旧平静,却是觉得这时光的流逝愈发难捱,此刻已然按耐不住现下就要奔出去的冲动。

“叙话?难道恭亲王殿下与你身边这丫头还能有什么交情不成?你不会天真地以为,他一个全乎爷们儿留那丫头在他府上到现在只是谈天说地吧?”刘玉柯道,他自是不知顾音若与贺兰熙往日的师兄妹情分,故而便漫不经心地揶揄起苏怀瑾来。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王府寻她回来!”苏怀瑾听刘玉柯如此说,慌乱的心虚更是难以镇定。情绪一激动胸口处更是一阵滞闷与绞痛同时袭来,他本就有喘疾,此前胸口又受过箭伤,根本经不起失控的情绪的撕扯。

“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还去干什么?夜已深了,你就是再急切,也应注意自己的身份,等明日再说。这大晚上的,便是人家有心放人,见你来了怕是也会改变主意!”刘玉柯见苏怀瑾此刻情绪又开始失控起来,意识到自己的无心之语加剧了他的担忧,见他紧紧捂住胸口,秀眉紧锁,呼吸都有些困难,便顾不得腹部的疼痛和适才身上刚涂抹过伤药,拉他在床边坐下,扶他靠在自己肩头,轻抚他胸口帮他顺气。

“不行……我要去……音若要是被他欺负了,该怎么办?!”苏怀瑾又哪里是他拉得住的,此刻身子虽虚弱万分,仍是拼尽力气往外奔去。

“苏怀瑾!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糊涂不知轻重?怎么连我说的话是认真还是玩笑都分辨不出了?等明日一早,我陪你一起去,咱穿上官服,带上咱们东西厂的番子,那丫头既是作为你的贴身内侍随你出来的,我们这般就不信他不放人,他贺兰熙就算刚被封了亲王,我们东西厂的薄面他也不会一点不给,况且,他既能走到这步就不会猜不到圣上此番对他的敲打,这个节骨眼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得罪东西厂提督,对他有什么好处?现下漆黑深夜你独自前往,只会落人口实!”刘玉柯一字一句道,惯常神色轻慢的白净脸庞上,眼中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苏怀瑾听闻他此番言论,强忍住胸口的窒闷与疼痛,方才回过神来,刘玉柯所言的这些个中关窍,他不是没有想到,只因情根深种太过忧心,方才失了分寸。

刘玉柯见状不禁长叹一声,拉他缓缓在床边半躺半坐,靠在自己怀里。他认识的苏怀瑾素来沉着冷静、可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如今这般一反常态,不过是因一个“情”字,这在他看来最无分量又最可笑的东西。联想到上次他执意跪在登华殿前不愿离去的举动,便更加肯定了自己关于苏怀瑾身畔这女子身份的猜想。

苏怀瑾见刘玉柯能推心置腹地与自己说起这些,心下不禁有些感动,本欲告知刘玉柯顾音若与贺兰熙曾经的渊源,到底还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不是不信任他,而是顾家尚未翻案,顾音若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却说这边,恭亲王府

“放我出去!恭亲王殿下,你无权将我锁在这里!”顾音若大声道。

自今日白天因执意离去与贺兰熙发生口角后,她便被贺兰熙命手下侍从强行锁在了这间屋子里。除了给她递过两次茶水吃食,便再无任何回应。

南方气候温暖湿润,便是冬日,空气里依旧氤氲着怡人的花香。王府里环境清幽雅致,亭台水榭,回廊楼阁,花木繁盛。此刻窗外月华如练,花影浮动,她却全然没有欣赏的兴致。

“哥哥怎么样了?”她此刻心间也很是担忧苏怀瑾,自己已一日未归,不在他身边,想到他一定没有按时进餐服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说不定喘疾又犯了,他前不久还刚刚受过伤,胸口的箭伤,还有……

“不行,我一定要回去!”又叫了半晌无人回应,她此刻已是方寸大乱,这么久不在他身侧,对他身体的担忧早已超过了,对这位昔日师兄将自己锁在这里会如何对待自己的惶恐。

“放我出去!恭亲王殿下,你若再不放我出去,我就立刻死在这里!”她早顾不得什么体面,无法强行推门而出,便只能以自己的生死相威胁。

过了一会儿,门终于应声而开。

“音若,你这是何苦?你就安安生生地待在这里便好,我的一切都会是你的,我会保你余生平安顺遂、锦衣玉食,还会享受一个女人最尊贵的荣耀,这一切,都是他无法给你的。”

门终于应声而开,贺兰熙缓缓踱着步子向顾音若走进。他此刻依旧穿着白日里那身天青色锦缎广袖衣袍,外面还披上了一层黑色披风,门外倾泻而下的月光映照着他俊朗挺拔的身段,似苍松翠柏,又似淬了火的利剑。说话时,俊美无双的面容上似有无限深情,低沉的嗓音,话语间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理所当然。

“陆照,你是不是觉得你施与旁人的一切,不论是好是坏,是不是她所需要的,她都该如猫狗一般,摇着尾巴欣然接受?”顾音若无视他自以为是的深情,出言讥讽道,此刻不再尊称他“殿下”,而是唤起他过去的名字“陆照”。

“音若,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我是你的师兄,你我曾朝夕相处那么多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你一个好的未来。你终究是个女子,世间女子所求,无外乎得一人之心,为其遮风挡雨,余生平安顺遂儿孙绕膝。我知道你如今的处境,我能给你的,比他只多不少。”贺兰熙却是并不为顾音若方才所言而愤懑,反而因她唤了自己从前的名字“陆照”而有些许喜悦。一面说着一面欲上前拥住她的肩,却被她一把躲开。

“你我师兄妹那么多年,如今看来,师兄,你还是不够了解我。你并不知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也从未问过我的意思,如今却又自以为是地将自己的意愿强加于我身上,这便是你与他,最大的不同!”顾音若无心与他多言,但念着往日情分,到底不想用太刺耳的话语伤他。

“音若!我拿你当我最重要的人,那我便开门见山,我要娶你做我的王妃,且这一生一世,只会有你一个妻子,任何人都无法替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当今圣上是怎样之君,想必你也知晓一二了,未来几年这天是要变的,将来谁坐这皇位,还未可知。但你若愿意伴我身侧,相信我会比苏怀瑾更有能力为你爹翻案,便是未来的皇后之位,许你也是许得的。”贺兰熙压低了音量,俊美脸庞上神色却分外坚毅,沉静的眸中好似燃烧着一团火焰,无视顾音若对他的委婉拒绝,自顾自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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