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咒术回战]诅咒之爱

《[主咒术回战]诅咒之爱》

第 80 章 平安京篇 瞬息京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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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是被里梅扛回宅邸的。

等她脱下身体后,他就不见了,不出意外是干活去了。她也很懂眼色地对着上方摆出沉思者造型的人,乖乖开口,“右大臣的确有向您寻求——”她出于佩服,细细筛选了下用词,“合作的想法。”

她直接说出缩略的总结,想也知道,宿傩对中间更细致的过程不会感兴趣。

“去年他的侄子藤原伊周跳过他担任了内大臣后,他就一直火冒三丈。这次他提出,想要取代他的兄长,成为藤氏长者,而他想在他晋升为左大臣后再把东西给您送来。”

虽然不知道藤原道长手里有什么宿傩想要而不能直接抢过来……不,获取来的东西,不过她也不关心。顶多为他敢和宿傩谈条件而大声称赞一句“有魄力”,明明才不到三十岁,就领悟了生命并不宝贵的真谛。

她只想要说,几十年了!几十年了啊!从第一次和宿傩见面,到现在究竟几十年,她都记不清楚了,只觉得这人简直就是疑心病成精,她坐监这么久才好不容易被放出来和人接触,从仆人升级为手下。

这速度简直闻者落泪……她觉得自己和那位想当藤氏领导者的藤原公很有共同语言。

打工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不就是想升职?不就是特别想吗?桑在心里打定主意,要完成好这头一个厚着脸皮拉来的任务。

哪怕她的上司,此时正居高临下地撑着脸,长腿交叠,斜斜看着她。如同高高在上、令人生畏的神明。

哪怕,她还是觉得他是在走神,心不在焉。

但这些都不重要。

说起来,他身下的骨头堆好像高了些?她分不清哪些是原有的、哪些是她的。

宿傩和里梅都研究过为什么她死掉的尸骨能留在不属于现世的领域中、她能在人的注视下改变虚实,但最终没有得出结论,只能认为这是属于她的特有禀性。

就好像她的存在本来就不够真实。

她是特殊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确信这点,就像同样确定在她知道的人类中宿傩也是独一无二的一样。

所以,她有时会好奇,坐在上方不似人类的人类,他从这样的视角俯瞰,到底会看见什么?这个在他眼里仿若脆弱的世界。

他能踏平高山,蒸发河流,能让无垠旷原在他面前瑟瑟发抖,千万人的生命只是草芥蝼蚁。

一切生命体都能体验的波澜,在这般独断的力量面前不过蜉蝣撼树,所有复杂问题都会简单化。有这样的力量了,还需要思考什么呢?简单粗暴解决不就好了?

所以,精彩吗?

或者,无趣吗?

好奇心真是咒灵与生俱来的原罪……桑不怎么真诚的忏悔了一下。

而让咒灵产生些许好奇的人,此刻实际上什么都没想。

他只是在面无表情地发呆。

他很擅长发呆。

从宿傩的角度看过去,余光刚好能瞥见那只咒灵跪坐在浓稠血水里的样子,有绮丽的血迹从她的白色衣摆,慢慢蜿蜒而上。

如同一朵依着人骨,热烈开出的花。

他就无聊地撑脸看着它,一动不动。

看它诞生,含苞,直至最后盛开。

没有错过任何一个阶段。

但也并不在意。

上次乌龙事件后,宿傩花了些时间确定,她可以通过“吃”这种方式转移到人体内、取而代之,或者选择回归自身,不过只能在活人身上往来——在她占据的过程中,原身体主人的灵魂还存在,还不是尸体。

而精神体会改变活着的容器,首先是脑和心脏,然后是内脏、皮肤、血液,最后是眼睛、头发。一步一步的,直到原主的意识被吞噬,灵魂消失,无名的咒灵在活着的身体上,完整复苏。

这个过程不可逆,持续时间也不一致。转移的快慢似乎意志强弱相关,也和咒力天赋有关。如果是普通人,吃一小口后就会开始,但身体破损的也很快;如果有术师天赋,那么需要吃的分量就多了,身体可以维持的时间也相应长了不少。

但实验中从未走到最后一步,大多身体在眼睛开始变色前就溃烂成了血水肉块,具体坚持时间又似乎和咒力的契合度有关,不过哪怕是质量比较好的术师,也不能长期维持。

宿傩想到这个就感觉自己不太愉快。

受咒力滋养的天赋者肉质更加可口,是他更喜欢的食材。那段时间真的浪费了他不少的口粮。

——如果桑知道他又想到了这个,一定会庆幸不已。

还好他实验过程中杀累了,毕竟她都死累了。

但她不知道,所以她还在继续,“因为他目前无法先给我们报酬,所以我提议把他的大女儿送来学习些新东西,”她毫无羞愧地睁着眼睛说瞎话,对学什么一点也不提,“正好能表现出他的诚意。”

她还为此专门去见了那孩子一面,一看就是被精心教养长大的,细皮嫩肉。她觉得那个胸怀大志、意在中宫的男人不会舍得就这么浪废掉,还惹上了宿傩这尊大神。

所以,到时候讨薪不用担心。

宿傩还是没回答。

她觉得他就是懒。

认识久了,她发现宿傩这个人有时候其实挺宅,能不说话的自己一个人待很久。

说实话,桑觉得自己已经算很有耐心了,哪怕是几十年的与世隔绝,对咒灵来说也不算漫长,但像这样无意义的发呆……她愿意称他为最强。

伏魔御厨子并不是封闭的领域,反而是直接在现实中展开的空间——桑不确定这算不算罕见,因为她没怎么接触到术师,死的和她备用的“衣服”不算——所以当屋外的夜色遁入,月亮像人惨白的眼睛里无数细小的毛细血管凸起爆裂,尸骸们沐浴在诡异的红光中,静谧无波的镜面就笼上了幽光。

倒映出累累的骨山,和她的影子重叠,仿佛一层又一层的时空,交错穿透。

高坐于白骨之上的宿傩,翘着腿,托脸靠在椅背上,身着白色和服松松垮垮,垂下的褶痕暗处的泛红将欲滴出血来,一路攀升入胸口敞开的阴影里。

令人悚然。

引人遐想。

她不自觉顿了下后,“……我以为可以先答应,毕竟他的要求不算难,不过只是为了避免被那些阴阳师们发现,最好还是不要签订咒缚,依据他的性格,我们掌握人质就足够,他不敢反悔。”

窗外,布满血丝的月亮正在逐渐转变完整,像从血水中捞出,诡谲的妖艳。

“大人,您觉得呢?”她询问道。

宿傩总算有了动静,他啧了声,“他想取代他的兄长?”停了一下,他无所谓又不耐地侧头,语气是恶意缓慢的轻松,“……好啊,那就让他当啊。”

桑心领神会。

她也跟着露出一个笑,笑容清澈,双眼明亮,行为举止都正常到不能再正常,“我明白了……如果您同意的话,我明日就去回复他。”

血月更浓了,浸透出淫/邪的红,仿佛缓慢跳动的心脏。猩红月光照到领域里,却柔和下来,仿佛面纱一样,藏匿起阴影里不可言说的序章。

百鬼夜行,诸行无常。

今夜就是这样的一个特殊夜晚。

而咒灵是一切恶欲的嵌合体,错乱精神,异常不定。

在今晚,尤甚。

她也不例外。

“我想——”

她不得不再度止住了话。

在人骸和牛骨最高处,象征着恐惧本身的男人,世人皆在他面前低头颤抖,最凶残的咒灵也会为之战栗后退。

他从上往下看过来的眼神,是不可一世的漫不经心。

血液刹那间沸腾,血管里跳动的脉搏,仿佛亿万细小的虫豸密涌爬过。

欲望一瞬间破土而出,于神经末梢处电火花般攀升传递。

她几乎是全凭本能继续,语调是不可察觉的微颤,“那么我想……”

宿傩却察觉到了。

他盯着她,好像发现了什么,突然就语气微妙起来,“你想什么?”

桑不合时宜地注意到,他脚边摆放的一个崭新头骨,似乎在笑。她觉得它很眼熟。

他和它,进一步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让她一时间给不出回话。

她卡壳在那里。

“别让我重复第二遍啊。”

好吧,这句话已经变成了他惯常的阴晴不定腔调,带着难以捉摸的不耐——而她不想在这时候惹他生气。

那么,她想什么?

桑深吸了口气,决定破罐子破摔,左右不过是第二天再见,没什么好怕。

“……我想,我可以「哗——」您吗?”

他是上司,她是下属,礼貌一些,该是宿傩大人,或者大人,又或者什么其他尊敬的称谓,不过是这一句骤然点燃的气氛里,稍微缺失的无关紧要的点缀。

当下属不可以随便啵啵上司。

——那就礼貌点搞。

双面四目上,冰冷寒凉的瞳孔锁定住她,如同没有情绪的凶兽。

就算知道她是受外界特殊因素影响,但宿傩还是觉得难以想象。

这种出乎意料的事情最近经常发生,明明她以前都在为了活着而一直恭顺小心,虽说他最近脾气不差,但这样也还是让他有些震惊:胆子真变大了。

怎么回事?他看起来很好说话了吗?

宿傩从不在意弱小者的想法。能打的、一打就死的、懒得打的,他对这些界限从不含混。而不管怎样,总归都是会死的,死人的想法无需在意。

但这只咒灵……难以归类。

她从未反抗过他,无害如同羔羊,但久而久之,他却越来越觉得无趣,进而懒得动手——毕竟每次战斗欲刚起,对手就已经没了的感觉,就和硬生生止住一样让人烦躁。

而在无数次死掉后,她理应害怕他。

她也表现的怕他,但也仅仅只是表现的。

不知道应该叫作死还是没脑子,就算他杀了她再多次,第二天又活过来的某只咒灵,依然会继续试图以自己的方式了解他,孜孜不倦地分析他。

这么多年下来,宿傩不得不承认这点。

他仍然没放弃彻底祓除她,但总归没那么有动力了,他这才不得不第一次正眼观察到一只弱到他一根手指就能碾碎、却还在不停蹦跶的生物。

于是他发现,也许单纯从实力而言随便一个术师都可以杀掉她——咒力没有,体术还因为一次次复活重置而无法锻炼成身体本能——但她的确很大心脏。

他都想为她的大胆鼓个掌,忍不住赞叹,“你越来越敢说话了啊,有勇气。”

桑在心里附议点头,同样觉得自己胆子越来越大。虽然她觉得被宿傩夸“有勇气”比“有趣”更可怕——“有趣”只不过说“你会死”,“有勇气”的意思是“你会死得很惨”。

不过她基本已经摸清了宿傩的容忍范围,并热衷于开拓他的忍耐边界,所以她清楚在某方面,他很能容忍冒犯。

也许是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是以绝对弱小的身份,来到他面前,渐渐作为了他闲暇时的玩乐,而她小小的肆意自然也不值一提。就像他吃人,只是因为喜欢,不会在意食物的反抗。

宿傩的残暴,是属于思考后的残忍。

世间的评判无法玷污他,人的爱或恨无法打动他。

坚定不移地贯彻自我,毫不动摇的纯粹恶意,他是一处不可征服的冰川雪原,一场需要全心投入的血腥战斗。

她喜爱他这种毫不改变的冷酷意志,强大、令人恐惧的本质。夜莺甜蜜的歌调向来动人,然而死亡时的冰冷惨叫也同样悦耳。

她情不自禁弯眼笑起来。

视线中的身影消失后,闪至她面前。

阴影笼罩下,袖口滑落的垂顺布料从她脸上划过,俯身间,她闻到了锋利凛然的铁锈味,以及一声没人能拒绝的、满是不可思议的嘲笑,“那就来试试看,试试你能不能做到。”

近于红的深粉发丝向后,如火跃燃,他的眼睛在傲慢的笑。

于是除他以外的光源,都忽的暗淡了去,她曾第一眼看见的那抹颜色,再度落入她的瞳孔,点燃起所有感官。

眼睛被柔软的布料蒙上。

黑暗中视网膜上残留的深粉,却依然长久灼烧她的眼球。

如果说光不能有划破虚空的惊艳,也不能有摄人心魄的灿丽,那又该怎么被称为辉煌?

……

拉长的影子,摇曳的动静,空洞洞的头骨露出居高临下的暧昧微笑。

还有寂静中而格外明显不断的水声。

血色的水面摇晃着,就像是古井无波的镜面,一点点化为了细沙,并且还在不停地扩散,最后终将把这一滩血水彻底崩解。

轻微的涟漪从边缘碎掉,洗不净的血水,如同罪恶本身,将中间的异物团团包围。

有种颤栗,于最敏感的肌肤下被滋滋引燃。

像被一根细细的丝线悬在崖边,底下是深不可测的幽暗深渊。锋锐如刀的漆黑潮水席卷着,发出低沉的呼啸,像是要把崖壁拍成无数碎石,又重重地击打重塑。手机\端 一秒記住《www.》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他的呼吸,和她的重叠,彼此间弥漫着血液的腥气。

湿润,粘稠。

无孔不入。

宿傩吃掉了一只咒灵。

由内到外。

咔擦咔擦的嚼碎,细致入微。

她的骨头在哀鸣,她撕咬下他的皮。

从禁锢的笼缝里伸出手,她触摸到的,是颤动的火,憎恶的爱,服下的毒,她感知到的,是一个完整、坚固又光洁的灵魂,在她手里绷紧。

柔软的手臂攀上脖间,拂过;纤细的手指陷入皮肤,按紧,形成的深深凹陷里,盛进了隐秘。

——他放纵了她的恶意,她品尝着他。

从未拥有过真正的身体,所以她本不应该能稳定思考,她注定是变化、是无序,但她诞生之初,就遇见了一个犹如鬼神的人类。

人类恐惧他,他享受它。

人类的身躯不过是一种存在形态,他是怪物。

而她汲取着怪物溢出的意识,填补,固定出「我」。

她是在他身边长大。

——她是怪物可怕又庞大的精神体铸就的,小怪物。

「神啊,你不曾向她吹口生气,是亚当的骨,使夏娃活。」

事后,长德元年二月的那场瘟疫,始作俑者的咒灵被冠上许多名字,如赤斑疮、痘疮或疫灾等等,但那个时候,不管是阴阳道、神道、还是佛教,三派的咒术师们,却都对它束手无策。

找不到、祓除不了的咒灵,就这样肆虐在平安京内。

二月十一日,左大臣源重信,死亡。

二月二十一日,大纳言藤原朝光,死亡。

三月一日,大纳言藤原济时藤原济时,死亡。

三月十二日,权大纳言藤原道赖,死亡。

三月十九日,中纳言源保光,死亡。

三月二十六日,权中纳言源伊陟,死亡。

……

不过数月,满朝十四位公卿,仅余六人。

京内一片恐惧,骂声、哭声,以至于牵头负责此事的阴阳寮咒术师们,到了不敢出门的地步。

第一个转机出现在四月。

四月六日,藤原道长之兄、关白公藤原道隆,病逝。

朝堂为之悚然震动。

空出来的关白之位,一下彻底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与此同时,那只咒灵也似乎随着人类活动的加剧,而转入暗中蛰伏。

一时间,藤原家门口槟榔毛车和丝毛车载着乌帽直衣往来不绝,明亮如日的灯笼、脂烛彻夜长燃,好像恢复了往昔瞬息京华的奢靡盛景。

依附与站队,撰取与获利。

平安京里的上层公卿们,忙碌起来。

「许多房门开着,主人早已举家丧命。有无家可归者,走着走着突然倒下再起不来。土屏道路边变了形的尸体不堪入目,遍布脓疹。因顾不上收拾尸体,腐烂而散发的臭味弥漫整个都城。贺茂河道两岸,尸体多得使牛车没了行走的道。朝廷派了阴阳师和社寺神官、法印,祈祷和禁厌,可毫无效果。被扔在左京地域道路两边的尸体,据说有四万两千三百多具。——《方丈记》」

四月,正是柳绿樱粉的时候,阳光很是灿烂而悠闲的照着某所邸宅,柔软的春风拂面而过,迎送入花香,掩盖住了从不知多远处飘来若有若无的异味。

东南方向的窗户大开,大片的光照射进来,将两边地铺木板的廊内和摆放的茵褥都洒上了阳光。

“听说关白大人去世了,还请您节哀。”

桑还是穿着惯常的白狩衣,对面的男人却是极其奢华的装扮,香染纱罗的里衣配上笔挺的白色单衫,气势豪朗,此时却是青筋爆出。

桑落座后先是不好意思地对着主动找上来的男人道了个歉,“前段时间陪小小姐去找隐居的画师制扇——请您一会儿必须去看看小小姐的作品,她真是心灵手巧——今日回来才得知大人您来找过不少次,真是惭愧。”

她抬起头,一副谦卑的样子,从下方看了他一眼,妥帖恭维道,“听说已有朝员提议您担任左大臣,还未预祝您得偿所愿。”

“那么,对于这一切巧合,您还满意吗?”

藤原道长握住杯子的指节嘎嘎作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巧合?你管死了这么多人叫巧合?这就是你们让我上位的方式?!我怎么可能满意!”

桑就当做没见后半句话,她只是瞪大了眼,似乎惊讶不已,“不是吗?如果不是巧合,难道背后有什么骇人听闻的阴谋?”她换上一种格外轻柔的语气,“大人,请允许我提醒您,阴谋是有私心,而巧合则没有——难道这么多人死去是因为谁的私心吗?”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她见始终没等到回答,便笑着体贴点头,总结,“所以,这还是一场悲剧的巧合,一场极其剧烈的、可怕的、巨大的天灾。”

“……死掉的藤原氏族人,你怎么说?”像在忍耐着什么的声音。

她只是无辜耸肩,漆涂扇骨的扇子敲了敲手心,“我以为,这是您找上我们前,就应该想象到的,”她一副无奈又尊敬的神色,且笑且叹地同他分享她的乐趣,“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大人他啊……”

就是喜欢恶意大肆歪曲地去实现人的愿望啊。

——虽然这点也很可爱就是了。

坐在对面的男人,因为她的话而显得更加阴沉。

桑微微侧头,窗外暖洋洋的春光纯洁温暖,庭院里的花木一派生机勃勃,她收回目光,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于是决定回归正题,尽早结束这次无趣的会面、无趣的人。

“我想,现在是时候讨论一下报酬了。”

转动的扇面上,新画的百鬼图,绘着的丑陋鬼物格外鲜活生动。

她轻快问道,“您准备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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