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天光

《与天光》

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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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边关离不了人, 李泽等到人接手军队,才策马回了临安。

他刚回宅里,正打算洗漱, 李五就冒冒失失闯了进来。

李泽重新系好腰带, 微微有些恼意, “小五,进屋至少敲个门。”

李五娘哼了一下, 根本不理会这话, 开口道:“我问你,你怎么在信里不讲顾太尉有小妾在汇北的事。”

“你知道了?”李泽在桌边坐下, 倒了杯茶水,“看来顾愈真讲了。”

李五娘坐下, 狐疑的打量了他片刻,“你是不是起了什么坏心思?”

李泽轻嗤笑了下,“你到底在怎么看你亲哥?”他倒了杯水喝了口, “我只是想着要你们这亲事真成了,那小妾估计得被扫地出门,到时哥我帮你解决后患。要是提早讲了,娘就算是选个不那么如意的也不会让你嫁老顾头。”

李五娘脸先红了红, 而后看见李泽面上荡漾的笑,提着裙摆踹了他一下, “不要脸。”

“诶诶诶,别动手动脚的。”李泽翘了个二郎腿, 一副语重心长的样,“你哥我可是为你考虑,要是你嫁过去,那小妾还在, 你估计没一天舒服日子,你哥我这叫一箭双雕。”

李五从小娇养着,眼光不是一般的高,她确实心悦顾愈,且没有在临安各家儿郎里找着和他比肩的。

李五站了片刻,到底是好奇心占了上风,“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小妾很不好相处吗?”

仆人端进垫肚子的吃食。

李泽捻了一块糕点扔进嘴里,偏头望了她一眼,“倒也不是。”

李五娘双手放在桌上,往前倾了倾身子,“那是什么意思?”

李泽望着窗外白绚绚的日光,虚了下眼,“怎么给你这个小丫头讲呢...,简单的说,你喜欢的顾太尉就喜欢她,只要她在,你就没什么盼头。”

闻言,李五娘升起一股傲气,“娘讲了,要是夫君喜欢那个女子就让他喜欢便是,只要我这个正室得体大方,那最后他没了趣还是会回到我这里。”

李泽脑海里闪过宋绘那张脸,撇了撇嘴,“是吗...”

分明就是不信。

李五娘知道自家哥哥是什么德性 ,她升起几分好奇,“待会儿我就让母亲查查那小妾的住址,我要亲眼去看看。”

李泽拍了拍手指上的碎屑,“随你的便。”

仆人将烧好的热水抬进屋,李泽昂了昂下巴,“出去吧,我洗个澡打算睡个觉。”

李五娘不情不愿的站起来,“你不去见母亲?”

李泽活动了活动僵硬的脖颈,“睡醒再说。”

李五娘出了小院,走远一节路后,回头望了眼,“我还真就不信了有那么神。”

顾愈再城外的农庄本就多,李五娘一时半会儿哪里能查到宋绘的住址,最后还是李泽在母亲的“胁迫”下,领着李五娘出了城。

他们往城外去的时候,顾愈换了身官袍进了皇宫。

宋绘并不知道现在外面有人对她感兴趣,正大海捞针的在找她。

她检查完顾澜清的课业,拿了卷尺量了顾澜清的身体尺寸。

男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顾澜清身长比两年前在汇北时候多了不少,宋绘记下新的数字,问他想要什么颜色的衣裳。

顾澜清没什么想法。

宋绘提了黛青,她以前染过布,前后步骤也都还记得。

顾澜清起了几分兴致,“儿子也能帮忙吗?”

宋绘面上露出温柔的笑,“如果清儿能打下手,那就太好了。”

边说着,她将软尺收回抽屉里,“去跟夏陶讲,让她领着你去集市买两个染缸。”

得了安排的顾澜清麻利的应声,小跑出去找夏陶。

宋绘将床上的顾年年抱起来,坐到压着宣纸的桌边,试着画了画到时候蜡花点绘的模样。

顾年年捣乱的抢过笔,在纸张戳着一个个乱七八糟的黑点。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帮倒忙,玩到中途,还转头,露着乳牙朝宋绘咯咯的笑。

宋绘垂眸望着她,眼角微微上翘,声音温柔的哄道:“年年画得真好看,以后让爹爹给你请个先生专教画画好不好?”

顾年年睁着黑白分明的瞳仁瞧着宋绘,过了一小阵,又“咯咯”笑起来。

宋绘也不画画了,她抱着小丫头说了一阵话,而后又喂她吃了些东西。

外面传来喧哗声,过了一会儿,冬霜进屋来,说是有客。

宋绘偏头看了她一小阵,“谁来了?”

冬霜应声道:“李泽将军和他妹妹。”

宋绘将顾年年递给冬霜,“将碗里的东西喂完,然后领着小孩回屋里睡觉。”

交代完,她起身走了出去。

李五娘虽有预想过宋绘是个好看的美人儿,但看着逆着阳光走来的宋绘,还是小小的惊讶了一番。

再怎么好看的皮囊,不过就是个斤斤计较商户养出来的女儿,能有什么了不起...这种念头在她看见宋绘时,便一下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宋绘衣裳上残留着墨点墨痕,既没插个金钗,也没戴个耳饰,但光影交错之间,她整个人仿佛会发光一般。

宋绘福身行礼,向两人问了好。

李五娘才从震惊中回神,勉强稳住表情

李泽拱手问了好,明知故问,“顾愈在吗?”

宋绘面上露出清浅的歉意,“大人不在庄上,回临安去了。”

李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继续着道:“那可真是不巧。”

宋绘朗朗的笑了笑,“两位既这么远的来了,不如用了午饭再走。”也不需要李泽说,宋绘非常自觉的递上了台阶,“马儿跑这么远也该是累了,正巧让它们歇会儿。”

李泽应声,“那就麻烦了。”

奴婢出来,将马身上拉车的系绳解开,牵着两匹马去了后院。

李泽和李五娘一前一后进到院子内,在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石桌边坐下。

宋绘去后厨交代午饭的事情。

李泽看着从见着宋绘开始就一副如临大敌模样的亲妹妹,轻嗤笑了声,“没出息。”

李五娘不高兴被这么说,她瞪回去,“你才没出息。”

毕竟是客人,宋绘没离开太久,很快便回来了。

她在李五娘身边坐下,悬着手腕替她倒了杯花茶。

李五娘抿了口,面上出现嫌弃神色,“真难喝。”她鼻头动了动,“你用的是什么香,感觉不像是馨香阁出的吧?”

她微抬了下眸,情绪流露出几分自豪,“馨香阁新出的香我都买过,没这种,香太淡了些,一闻就是次品。”

宋绘低垂着眸,没丁点攻击性,“是奴家自己个儿做的香,步骤是跟着书摸索的,应是有些问题。”

她这人有时候看上去很好欺负,但也就只是看上去罢了。

宋绘服软的说了几句,在李五娘有些飘飘然的时候,颇为有趣的抬了眼,“不过,李小姐这么远远跑来是为了数落奴家这些小玩意?如若不介意的话,奴家可否猜猜小姐来意。”

未出阁的姑娘家到底对亲事有些羞涩,闻言,面上露出几分慌乱。

宋绘轻笑了下,“李小姐属意我家大人?”她抿了口李五娘看不起的花茶,“要是这个态度,就算亲事如了小姐心意,我们也相处不会太愉快,更何况小姐要是这个态度,这婚事十有八九成不了。”

宋绘弯眼,露出些笑来,“因为奴家不让的。”

李五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明明身份远不如她,却却轻描淡写站在了高人一等的处境里。

真的是...太傲慢了。

这个时候,顾澜清和夏陶回来了,带回来了两个大缸。

他不认识李泽两个人,先瞧了瞧宋绘,在她的介绍下向两人问了好。

顾澜清擦了擦额间的汗,“娘,妹妹在哪儿?”

“在屋里,待会儿中午,清儿喂妹妹吃饭好不好?娘得和客人们一道用饭。”

顾澜清瞥了眼李泽和李五娘,点头应下。

夏陶正看着露膀的汉子下染缸,听见马蹄声往外望了一眼,而后快步走到宋绘边上,“主子,大人回来了。”

宋绘有些意外,和李泽二人讲了一声,迎出去。

李泽手指敲了敲额头,“完了完了,彻底完了。...不过也好。”他抬头看了眼面上露出兴奋的李五娘,“你也死个心。”

李五娘瞥了他一眼,“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哥?”

李泽撑着下颌,视线随着宋绘跟出去,“是你亲哥才说这种话。”

宋绘在和顾愈说什么听不清,但应该是在讲李泽两人上门来的事,顾愈目光往石桌边两人扫了扫。

不过也就一眼。

他垂眸和宋绘讲话,唇边噙着浅浅的笑,目光近乎专注。

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宋绘身上,专注得李五娘平白无故的生出委屈和不忿。

也就这个时候,她突然懂了李泽话里的意思,若是后院有这么个人在,那再大度再宽容的人也会稳不住心态。

顾愈似乎讲了一件让宋绘很高兴的事。

光线是明亮的,宋绘浓密似鸦羽的睫毛翘了起来,又是另一种颜色。

两种对立的颜色充满着冲击力,让宋绘漂亮得像是个勾魂妖精。

宋绘没过多和顾愈说话,偏头指了指李泽这边。

顾愈迈腿走近,在李泽身边坐下,“怎么突然找到这里来了?”

李泽摸了摸鼻头,灵机一动,“想来和你说说边关的事。”

顾愈扯着唇线笑了下,“为这专门跑一趟?”

李泽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国事为大,大魏那群狗贼心不死。”他不敢再细谈下去,强行扯开话题道:“我听宋娘子说你进宫,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愈就着宋绘的杯子抿了口茶,“说私事,说完便回来了。”

李泽扔了颗花生米进嘴里,“稀奇啊,你还有私事要跟皇上汇报的。”

顾愈心情显然不错,他眼角上飞着,整个人表现出强烈的轻松惬意,“赐婚,这难不成我还能自己来?”

李泽呛到了,“你和谁?”

顾愈偏头指了指宋绘。

李泽被“小妾扶正”这事儿刺激得说不出话。

一个商户女扶摇直上成了掌管军政大权太尉的正妻,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连皇帝也不敢这么罔顾门第,顾愈简直恣肆得没边了。

李五娘在短暂的期待后,看着五官轮廓立体利落的男人,陷入了无法言说的酸楚中。

李五娘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里腾升起愤怒,她直勾勾

地盯着顾愈,“太尉,这小妾扶正,临安得有不少风言风语,大人这是何必?”

顾愈望了她一眼,情绪浓如墨。

他没正面回答这问题,毕竟将情情爱爱挂在嘴边不是顾愈的风格,他抿了口茶,答非所问,“肯定会有闲言碎语,估计一年半载的也消停不下来。所以过了年,我打算领着宋绘回汇北去,正好那边局势依旧不太平,需要有人坐镇。”

李泽蹙了蹙眉心,“你不会奖赏就要了这个吧?”

顾愈虚了下眼,“就这个。”

这些都是家事了,顾愈也就高兴说两句,再往深的说便没意义了。

顾愈起身,开口道:“吃饭吧,吃完我正好想和你谈谈军队改革一事。”

如着预料,顾愈最近风头正劲,他这些个家事也不单纯了,在临安的贵族世家里造成了地震般的负面影响。

顾年年的周岁宴并没顾家人出席,甚至都到了顾愈进不去宅邸的情况。

顾澜清在苏秋容的照拂下留在了临安。

他则按着计划领着宋绘和顾年年启程回了汇北。

因宋绘对水路做生意有几分兴趣,顾愈领着她坐船北上的,有了大名顾沅的年年也正式满了一岁。

顾愈和宋绘离开临安是太平安乐的一二九年,走的时候,春风刚起。

临安依旧是大宁的皇城,它每日都会有新鲜事情发生;临安依旧是权力的中心,它每天都暗潮汹涌不断;临安依旧是商业文化的中心,但在长长的一段时间内,女子首饰脂粉走得好,宋绘这个名字是茶余饭后谈论的主要重点。

作者有话要说:  为避免dao版...一二一年番外在【39】章正文上方的作话内。

没完结没完结,还有一点点,只是更新的中间送个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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