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成立后，两人之间少了点虚伪的客套，多了点真诚的伤害。
“其实，”江余开门见山地说，细听还有那么点不好意思，“一开始我很担心你会提出陪/睡的筹码。”
“咳！”如果越明华刚刚在喝水，这下就要把水全喷到罪魁祸首脸上了。“你想得美。”他黑着脸说。
“不，我不想。”因为不晓得云旧在哪里看着，江余求生欲直线上升，“你敢提我都不敢要。”
越明华哼了一声。“虽然身体也是武器，但我也没必要让自己吃亏。”他说，“送绿帽子的方法有很多种，又不是偏要和人有肢体接触。”
“……嗯。”江余礼貌一笑，想给越明华点赞。厉害，果然女装的都是大佬，二刺螈诚不欺我。
但他感到些许不解，“惹怒赵昊，吃亏的不还是你吗？”
“反正我目前还没办法逃开他的控制，一个月总要睡那么几次。”越明华言论精辟，“就算喜欢打扮成女人，但我也是男人，知道男人的脑子里平时都装了些什么龌龊东西。赵昊所谓的爱我，无非就是脸，身体。不开荤，拍拉图式恋爱？呵，到手不睡，除非阳痿。”
“而且，”越明华微微一笑，“我很早以前就下药了，他现在一次比一次秒射。”
“咳、咳。”这次轮到江余呛到了。他庆幸自己刚才没在喝水。www.tuxu.org 不格小说网
这根本就是位蛇蝎美人啊……
忽然，越明华疑惑地说：“按以前的经验，这时赵昊应该找到这里了。”他看向窗外，继续说道：“但现在外面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
江余知道这是为什么。
该走了，他想。
“这不正好么？”江余边从椅子上起来，边说，“算是一点小礼物吧。”
“哦？谢谢了。”越明华看见江余起身，问，“你要走了？”
“越先生，现在已经很晚了。”江余无奈地说，“我需要回家。”
越明华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确实，现在快12点半了。他站起来说道：“我送你到门口。”
走到店门口，江余突然想起一件事。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在大街上一眼就注意到越明华，还非比寻常地持续关注他的原因。“我能不能问……”江余看着越明华的脸，说到一半又止住了。他摇了摇头，说：“算了。”
“什么算了？”越明华问。
江余只简单地提了一下，“我有一个同学，她是个大美女……我觉得你们很像。”
因为江余表现得很老成，越明华以为余莫将和自己同岁，或者年龄可能比自己更大，便没多想。他甚至还打趣道：“暗恋的女同学？”
江余扭过头，静静地看着越明华。不知道为什么，越明华从这眼神中感受到了严厉的指责。“抱歉，”他立马反应过来，愧疚地说，“我不该开玩笑。”
江余叹了口气。他转回头，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说：“没事。就是我的理发师半夜会找我剃头。嗯，也挺好的，我今天一整天都没看见他了，很想他。”
越明华：“……？”
他觉得对方在认真地讲鬼故事。
但江余其实是在绝地求生，顺便圆下设定。他不敢告诉越明华，刚进花店，还没坐下来聊天的时候，有那么一分钟里，他听见后门传来一些动静。那怎么听都感觉是拳头打在身上和骨头折断的声音。
江余：这声我熟。
然后他当做没听到，淡定地去坐椅子时，又瞥见一抹黑影闪入了斜对面的巷子里。虽然没看见脸，但那高窈健硕的体型和矫健非人的身手透露了答案。
江余：这人我熟。
然后他回想了一下今晚自己都干了什么。
首先，光啃饼干，没吃正餐，说有做饭，其实扯淡。
江余想到这里先停了停。
怪不得从散步开始就感到有点饿，原来是吃得不够多吗？他思量道，一般犯错，道个歉卖个乖，小旧还是愿意□□心宵夜给我的。
然后发生了什么？
电话里海誓山盟，在家等你；挂了电话转头出门，家里没人。
“嗯？”江余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不对。
呃，这个，这个有点严重啊，他想，但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吧？
死猪不怕开水烫，那就接着往下看。
酒吧调情，河边散步，花店交心，三更犹浪，半夜不回。
江余深吸了一口气。
我完了，他肯定地下了结论。
江余看向窗外的时候，尽管内心千回百转，但表面上，他依然很好地保持住了淡定。坐在他旁边的越明华根本没有发现这位余先生看似潇洒，其实已经慌了。
在死亡注视下，能够泰然自若地继续表演，敬业地将工作收尾，甚至还和目标人物谈成笔互利互惠的交易，这种勇敢的精神是多么值得人们敬佩，这般优秀的工作能力是多么值得人们学习啊！
江余：“……”
他深刻地领会到，一个成功的男人身后总该有一个默默支持的人。
以及，做坏事就会被抓。
沧桑感混着些许烦躁和无奈涌上脑叶，江余虽然有预料到云旧会出现，但还以为能在云旧赶来现场之前把事情搞定，然后马上回家呆着，对方问起来就编一个睡不着所以下楼散步的理由。
要是云旧问：“那怎么没在小区看见你。”就装傻说：“太不巧了我也没看见你。”
如果云旧再问：“我在其他地方见到你了，你要怎么解释。”就咬定说：“我根本没走那么远，你没有证据，是污蔑。”
讲道理，江余连回家后怎么应对发现他不在，出去找他，跟在后面进门的云旧的质问都想好了。万一预感出错，云旧在家守株待兔，江余也不虚。而要是人今晚还没回来过就更好了。
结果云旧不愧是以行动力著称的男人，不仅早早办完事回来，发现江余不在家后立刻就出门去找，找人效率还出奇的神速，根本没给江余使用剧本的机会。
我是不是现在应该打开手机看一眼有几个小旧的的未接来电？说不定到时抱住小旧跪求他原谅时还有加分。
不，江余严肃地想，我觉得现在应该思考待会怎么跪着比较不疼，还帅气。
……
……
“一间花店”门口，越明华听了江余的话，怀疑他是因为当年的事打击太大，有了心理疾病，会时不时产生能看到死去爱人的鬼魂的幻觉。
即使双方之间存在私密的交易，算是合作伙伴了，越明华也不好评价余莫将身上的事。他同江余告别道：“下星期六见。”
江余说：“祝一切顺利。”
正当江余抬脚准备走向他的命运时，越明华却叫住了他。
“请等等，”他说，“我想了想，还是送你份回礼比较好。”
“嗯？”江余警觉不妙，忙婉拒越明华的好心，“我们没必要如此客气……”
还没说完，越明华已经进了店里。他回眸一笑，裙摆漾开一朵热烈的红花。“的确，没必要客气。”越明华俏皮地眨眨眼，“所以，你就乖乖地收下吧，余先生。”
要不是怕形象崩坏，江余都想伸出尔康手去挽留越明华了。
不不不你别害我！！
不——！
可惜越明华没听见他心里的呐喊，进店里不知拿什么回礼去了。留下江余独自一人站在门口，在萧瑟的风中凌乱。
啊。
江余僵硬地把头一点点扭正，又一点点地把眼珠子转向斜对面的巷子。
那里真的很安静。
他移回眼睛，抬头看着没有星星的夜空，对着那钩弯月悄悄地叹了口气。
愁啊，真的愁。
江余突然有点想吃糖了。每当遇事不决的时候他就想吃点甜的东西。但口袋里只有一台手机，一串钥匙，还有两个硬币。他拿出手机，解了锁屏，鲜红的信息立马跳出来告诉他云旧一共打了三个电话，发了三条短信给他，标准的“事不过三”原则。
关闭勿扰模式，江余开始快速地浏览短信。
第一条：“你在哪。回来。”
第二条：“看到短信回我。”
第三条：“你完了。”
……哦，确实，我完了。
他从手机上抬起眼，盯着那条巷子口。
大约过了几秒，云旧从小巷的阴影部分走出来，冷冷地对上江余的眼睛。
你品品，细品，三更半夜的寂静小巷，你看着它，以为那里什么都没有，结果几分钟后当着你的面就出来一个人，还是一看就来着不善要把你大局八块的那种危险人物，这情节着实有点惊悚。
江余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另一只手慢慢抬起，淡定地向云旧打招呼道：
“h……ha……嗨。”
云旧没说话，而是冷笑了一下。那抹出现在他唇边的笑很快就消失了，但阴冷噬人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江余只能自己多笑了几下缓解尴尬。
“哈，哈哈，哈哈哈。”
他用口型说：“今天天气真好啊。小旧，你看这月亮又大又圆。”
“嗯，”江余点点头，非常确信，“又大又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