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江余在短暂的二十年人生里逐渐认识到一个朴素的道理，只要够豁达，尴尬都只会是别人的。他看着天上那抹残月，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它“又大又圆”有什么问题，然后对着云旧露出糖分超标的笑容。

云旧的眼神从头到尾都没变过，依然冷得掉碴

江余脸上笑着，内心则“啧”了一声：草（一种植物），忘记这条道理不适用于小旧了。

两人默默对视，直到越明华抱着束花从店里走出来。随玻璃门被推开，越明华带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久等了。”那一刻，江余感到眼前忽的刮过一阵风，风尚未停止的时候，巷子口已然空无一人。就像云旧的出现只是江余的臆想。

江余转身朝向越明华说话，无缝切换上营业的微笑假面，“不，怎么会呢。”

越明华将手里捧着的花束递给“余莫将”。“一点心意，还请收下。”他说。

“嗯？”江余接过来瞧了瞧，“黑色的……？”

“郁金香。”越明华接话道。

江余又仔细看了看，确实从那堆黑漆漆的颜色中看出了郁金香的形状。他说：“郁金香的话，平常红的、粉的倒见得很多，但像这样的黑色，唔，真的很少见啊。”www.tuxu.org 不格小说网

“不过，”江余话锋一转，“黑色的郁金香有什么寓意吗？肯定不会像其他颜色一样，也代表‘爱’吧？”

灯光下，越明华眼眸的光影不断变化。“我想想——”美人婉扬的声音拉长了调子，配上那一笑，显得别有时间的芳华韵味，“神秘，高贵，独特的领袖魅力，以及……”

越明华突兀地笑了一声。

——“荣誉的皇冠。”

领袖和皇冠吗？江余看了看怀里的郁金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抬起头对越明华说：“很棒的礼物，多谢了。”

越明华双手合十，抵在下巴上，“你能喜欢真是太好了~”越明华眯了眯眼，说，“那么，请务必注意安全，夜路可不太好走呢。”

江余笑而不语。

这是在告诉我待会回去的路上会被那什么人套麻袋吗？

嗯，可惜了，这种安全问题完全不必考虑呢，小旧早就出手解决了。本来还想着能有免费沙包打一顿的……泡汤了啊。

江余心里揣着这些有的没的想法，与越明华点头告别，在对方目送下走出花店所处的这条街道。

大概又走了一会，江余感到身后有人跟上来。他停下脚步，转头往后看，果然见到了那个高窈严峻的身影。

“小旧~”江余眯眼笑道，表情纯真无辜。

云旧本是盯着江余的脸，闻言目光稍稍下移，放到了江余怀里抱着的那束黑色郁金香上。

“……”

江余感到自己现在像抱着个冰坨一样。

“小旧。”他又叫了一声，并撒娇道，“我好困啊，我们回家睡觉好不好？”说完还煞有介事地偏过头去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听到这话，云旧这才重新正眼看向江余，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最终还是更担心江余的身体，选择迈步走向他。

只不过，在经过江余身边时，云旧直接就越过江余继续往前面走了。

行吧，江余叹了口气，追在云旧身后。

云旧腿长，又走得比较快，江余追得有些辛苦，却也不敢开口叫云旧慢一点。

江余边走，边超有自知之明地道歉道：“对不起小旧，我不该骗你，不该不吃晚餐，不该不打一声招呼就出门，不该半夜还不回家……对不起。”

云旧没有说话，估计是还在生气中。

江余等了等，没见云旧回应，便打了记直球：“小旧！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原谅我啊？”他也不期待云旧回答了，相当于自说自话道：“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啊小旧？我承包一星期的饭怎么样？顺带家务活也都包了？”

“或者认真训练一个月，不提要求，无条件服从安排，这个可以吗？”

“唔……”

江余一连说了好几个提议。因为需要思考，导致江余说活的时候走得慢了点。云旧察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在变大，不满地伸手往后一捞，准确地拽住江余捧着花的其中一只手。“诶？”江余突然被拽，一个踉跄，险些拿不稳花。

现在的情况是云旧在牵着江余走。修长的手指搭在手腕上，看似虚虚握着，实则用了很大的力气。但因为云旧所用的力主要属于巧劲，江余也感觉不到有多大疼痛。

江余有些开心起来了。

“小旧果然很温柔啊。”他说。

云旧很轻地嗤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嘲讽这也能算温柔吗。

“算啊。为什么不算？”江余说，“反正小旧在我这里的评判标准是独一无二的。”江余赶着走了几步，凑到云旧身边说：“虽然凶起来的时候真的非常可怕，但小旧就是特别特别好。”

江余甜言蜜语起来跟不要命似的。

云旧看了他一会，在江余亮闪闪的眼神下，他的神情变缓了一瞬，但终究没有开口说哪怕一个字。

不是吧……？江余愈发觉得问题严重了，小旧是决心要不理我了？！

他把视线移到路边的花草树木上，第二次叹气。

现在差不多1点，城市公共交通系统基本停运。公交车和地铁末班早就过了。江余想，这要怎么回去？扫码骑个共享单车吗？也许运气好的话也能打个的士？

然后就发现云旧带自己来到了一处角落。

云旧松开江余的手，从阴影中推出一辆机车。黑色的机车霸气十足，宛若暗夜帝王，而车身上的几条绿纹更是衬托出了它的野性美。

江余看着眼前的这辆机车，将它与脑袋里储存的众多资料进行匹配，过了一会，问出一句：“它……能上路吗？”

怎么看起来像专业的赛道级别摩托车？江余揣摩道，但是这辆有后视镜和车灯，也有车牌架，感觉也像是街道级的？

云旧拿头盔往江余头上一套，简洁明了地说：“这是川崎H2。上车。”

“小旧你终于和我说话了！”江余戴正头盔，眼里满是万幸，“还以为你这次真的不打算原谅我了。”

他后知后觉，“川崎H2……哦，不是H2r，所以能上路……等下，这东西不能同时载两个人吧？”

“理论上可以。”云旧长腿一跨，坐上机车，用钥匙拧开发动机。“我只再说一遍。上车。”

江余神情恍惚地说：“可法律上不允许。”

云旧看了他一眼。

“……好的马上。”

江余刚坐上机车，云旧就开足马力冲了出去。江余只好两只手都抱住云旧的腰。

至于那花？

啊，夹在中间总不会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