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做妾

《她不想做妾》

玉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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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那样凶狠的眼神, 宛如濒死的野狼,他眼尾泛红的模样仿佛一只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一只想要将她全身都撕碎的野兽,她从未见过如此凶狠的眼神, 便是昏迷了这么久,她也从未忘却过他的眼神。

仿佛能将她全身血肉都撕扯碎的眼神。

很多次, 她要长长久久昏迷的时候,脑海中就会浮现这样的眼神, 顿时她就吓得毛骨悚然,再不敢阖眼。

秦明殊知道, 怕是裴钰要恨死她了。

真是可笑,她该恨他才对, 他凭什么恨她, 他有什么资格恨她?

一扇扇明红的珠光在她眼眸中摇曳,一簇簇熊熊燃烧的火焰在她眼眸中逐渐变成了一个个小光点, 眼前一切都逐渐变得模糊了一些。

她知道自己这次怕是彻底激怒裴钰了, 他肯定不会放过她了。

恐怕等她醒来, 那些伤痛,他就要从她身上千倍万倍地找回来。

移开了视线, 她直挺挺地躺在了床榻上, 像个活死人一样, 若不是眼眸还会时不时眨动, 当真像是死了一样。

事已至此,算了, 认命吧。

这一生终究是生死都由不得自己。

她躺在床榻上静静等着裴钰进来同她算账, 她都已经是这个样子了,随便他吧,哪怕是他要将她碎尸万段, 她也不会跪地求饶。

或许于她而言,死了才是真正的解脱。

房间内静悄悄的,只有红烛簌簌燃烧发出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内分外明显,噼里啪啦明明是十分微弱的声响,却都能清晰无误地传到她耳中。

月光洒落一地,清泠泠的月光透过门缝和窗缝落进了屋内的地面,清澈透亮的月光在明红色烛光的映衬下也黯然失色了许多,秋风透过门缝穿来,拂动簌簌摇动的烛心。

可惜等了许久,秦明殊都没有等来任何人,胸口处传来阵阵刺痛,她想不明白,那一日她明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握着剪刀朝胸口刺去,可是为何她还是没能死?

脑海中忽然浮现了“采薇”这个名字,一点灵光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顿时秦明殊就都想明白了,她失魂落魄的眼底浮现点点绝望的情绪,是她忘了,府中的侍女本就是裴钰的人,送过来的利刃怎么可能没有动过手脚?

果真是时也命也,由不得自己半点做主。

隐约中她似乎听见了木门开合发出的吱嘎声,但是脑海中思绪浮浮沉沉,房间中也没有旁的声音传来,她便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睡梦中有人一直在喂她喝药,动作恶狠狠地用勺子撬开她的牙关,随后用勺子压着她的舌根一股脑将所有的中药都倒了进去,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喂药、还是在谋杀她。

侍女怎么可能动作如此粗鲁。

定然是裴钰那厮,天杀的。

昏迷的时候虽然忘记了许多事情,但是她仍然记得拔出剪刀之后的事情,那时候她觉得浑身飘飘然的,想必那时候是大夫给她用了麻沸散。

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担心等她死后,裴钰会迁怒于旁人、尤其是给她找来了剪刀的采薇,便撑着一口气睁眼请求裴钰饶恕旁人,可哪怕这是她死前的唯一一个请求,裴钰还是不愿意答应她的请求。

甚至震怒之下,他还要屋中的所有人都给她陪葬。

他便是如此恨她,若是裴钰方才进来了,恐怕现在早就忍不住要掐死她了。

依她看,若是他真的爱她,他应该亲自给她陪葬才是。

翻来覆去在床上都无法入睡,口中是一股浓厚的苦涩中药味道,先前在睡梦中的时候她便受不了,现在醒来了更是觉得受不了,想到此,秦明殊便用双手撑在床榻上慢慢坐直了身子,她想要下床倒一杯水漱口。

可是已经昏迷不醒多日,她浑身都是软绵无力,便是起身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都无法做到。

就在她胳膊一软,眼看就要直直摔在床榻上的时候,忽然一双手就搀扶住了她,秦明殊没有想到屋内此时还有旁的人,下意识低呼出声。

可是那人却丝毫不受她惊呼的影响,动作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身子,托着她靠坐在床头。

等秦明殊坐稳以后,她才得了空侧首朝着一旁看了过去,只见是位脸生的侍女,面容清秀、神情沉静,随后她便收回了视线。

迟迟不见那侍女开口,秦明殊还是先开口了,嗓音微弱中带着一丝无奈道:“麻烦你帮我倒一杯茶,我想要漱漱口。”

闻言,那侍女并未直接给她倒茶,而是推门出去端来了一些洗漱用的清水,伺候秦明殊洗漱过后,才走到桌边给她倒了一盏茶。

侍女走到床边后原本是想要直接将茶盏递到秦明殊的唇边,但是秦明殊并不愿意如此,便只能作罢。

此时已经到了深夜,原本以为茶水都已经凉透了,没想到接过杯子的那一刻,她却发现茶盏中的水还是温热的,昏迷的这段时间已经许久没有喝过水了,秦明殊握着茶盏,动作中带着几分迫不及待的意味将杯子递到了唇边,一饮而尽盏中茶。

如此又喝了两杯水,她才觉得没那么渴了,抬眸看向了那侍女,问道:“采薇呢,怎么没来这边伺候?”

之所以这样问,就是秦明殊想到了彻底昏迷前、裴钰的那句话,她担心采薇出了什么意外。

可是等她问完这段话许久,那侍女还是久久没有回话,下意识秦明殊便以为是采薇不在了,浑身好不容易积攒来的力气在那一刻瞬间消散的一干二净,但是转念一想,裴钰都已经发话了,只有她死了、才会让奴仆给她陪葬,现在她没有死,那采薇定然是也是安然无恙的。

况且,裴钰此人虽然阴冷偏执、喜怒无常,可是依照这些日子她对他的了解,他并非是那种是非不分、草菅人命的人。

想到这里,她才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气,既然采薇安然无恙,这侍女又为何不愿意回她的话?

忽然想到了绿珠,顿时秦明殊倒吸一口凉气,果然,裴钰这次是动怒了,恐怕这次伺候她的奴仆都跟绿珠一样,想明白了这一点以后,她也不再开口同那侍女说话了。

天黑总有天亮的时候,可是她这一生却如再无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

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江南梅雨有时尽,长恨绵绵无绝期。2

她知道,这次裴钰不会再放过她了。

想到这里,秦明殊的面容上浮现了一丝嘲讽,不放过她,他从未放过她,不过是惯常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语罢了,他何曾真的放过她?

夜色深深,她昏迷了好几天,此时才刚刚起来,根本没有半分睡意,并不习惯有侍女在身边伺候,她看向了那侍女,嗓音淡淡开口道:“我要睡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可任凭她如何开口劝说,那婢女也不愿意退下,非要在一旁盯着她,最后在秦明殊的强烈反对下,她才退到了屏风后面,临走前还仔细检查了一遍房间内是否有利器,连带着水壶和茶盏都一并收走了。

见此,便是好脾气如秦明殊还是硬生生地气笑了,看来现在她跟一个阶下囚没什么两样了,同时于她而言,惊春院同牢笼也没有任何区别。

屋内静悄悄的,稍微一动就觉得胸口泛疼,秦明殊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胸口,眼含嘲讽,都这样了还死不掉,她还真是福大命大。

睡不着,她也不愿意躺着,就这样一直坐在床头,呆愣愣注视着一个方向。

不知不觉就熬到了天亮的时候,这时候秦明殊才隐约听见了一道鸟雀鸣叫的声音,她侧首视线落在了窗外,只见窗外浮现了一丝白光,亮堂堂的。

那种光亮同屋内用烛火映照出来的虚假明亮不一样,那是一种真实而坦荡的明亮,只是望了一眼,仿佛就能驱散人心底所有的黑暗。

秦明殊想要从床榻上起身走到窗边看一看外面的风景,只是没想到她只是刚刚动了一下,顿时侍女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一看就是一晚上都没睡。

此时秦明殊已经被她磨得没有任何脾气了,只是觉得无奈,她都已经是如今半死不活的样子了,难道她对她还不放心吗,况且这屋子中也没有任何利刃,她便是想要寻死也做不到。

若是担心她会咬舌自尽而死,那就更是多虑了,咬舌自尽只是无稽之谈,当不得真,侯府老侯爷从前有位貌美的姨娘,那姨娘原本是戏班子的花旦,貌美动人、唱戏更是一绝,可惜后来还是在无穷无尽的宅斗中变得疯疯癫癫。

被人害得毁了容貌和嗓子后,那姨娘就有些神志不清醒了,她得宠的时候为人高傲、没少树敌,如今落魄了就被许多人欺负,姨娘心如死灰便想要咬舌自尽,可是舌头都咬下来了却还是没能死成。

但是秦明殊尚未年幼,看见那姨娘满口是血的样子吓得六神无主。

自从那时候起,她便知道咬舌自尽的法子是假的,不可信。

她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办法从床榻上起身,这侍女来了也算正好,秦明殊便开口想让侍女扶她一把,可是等了许久那侍女都没有任何动作,甚至在她想要起身的时候按着她的胳膊往床榻上压,顿时秦明殊便明白她的意思了。

她受伤过重,此时伤势尚未痊愈,不宜下床走动。

恐怕这又是裴钰的吩咐。

都已经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了,此时秦明殊也没了执着的想法,不让她下床那就不下床,她只好又躺在床榻上,摆了摆手让那侍女重新退下。

或许是在病重身体尚且虚弱的缘故,她平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竟是有了一些睡意,很快就睡着了。

惊春院中天光大作,不多时金灿灿的日光就洒满了院中的每一个角落,院内堆积着层层叠叠的枫叶,世子专门吩咐不许奴仆打扫院子中的枫叶。

非但如此,世子还觉得院子中的枫叶不够多,派人去深山中找了许多好看的枫叶,一层一层铺满了院落中的青石板。

晨间和傍晚的时候,金灿灿的日光落在枫叶上的时候,每一片枫叶都在闪闪发光、煞是好看,层层叠叠枫叶堆积出来的浓郁色彩,当真是教人过目难忘。

奴仆们都有些艳羡秦姑娘,这么多年世子后院只有秦姑娘一人,待她当真是如珠似宝,想必这枫叶也都是秦姑娘喜欢的,所以世子才会费这么多心思。

因为秦明殊身上的伤口太重了,是以每日都要按时辰服用中药,不多时就到了用药的时辰,裴钰推开了房门坐到了床榻边,动作熟练地端起了药碗,用勺子压住了秦明殊的舌根,将所有的重要都喂了进去。

秦明殊才刚睡着不久,她睡得并不安稳,昏昏沉沉中察觉到了有人又在给她喂药,苦涩的味道一层层翻涌而上,顿时她就清醒了,她下意识就想要把口中的药吐出来,可却偏偏有一只手死死捏着她的下颌,强迫她将所有的中药都咽了下去。

缓缓睁开了眼眸,她瞬间就看见了裴钰,只见他面色阴冷如霜,仿佛只是将她当成了没有生命的物件儿。

她拼命挣扎想要甩开他的手,可无论她如何努力都避不开。

只能不情不愿将所有的中药彻底咽下,咽下去的一瞬间苦涩就瞬间席卷了全身。

她双手撑在床榻上,勉强支起了身子靠坐在床头,眼神含怨地盯着裴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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