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说：“听说严家送来了粮食。”

方合说：“我父亲让我去买，我去一看，那人哪里能挤得进去？买过来这边还有这么多人不是方家的，我们买了能吃多久。”

方来说：“叔，可是买不到粮食我们自己也要饿着。”

方合瞪了他一眼，嫌他话多，说：“有本事你去买嘛！”他又看躺在被子里没反应的方甲，不是还有点呼吸，就以为他死了。他说：“方甲，你大爷说你是方家的人才，你去想想办法！”

方甲听到了，但是他不想理这个饭桶叔叔，在人家屋檐下又不敢太放肆，他挣扎起来。头有点发烧，坐在那里有点摇摇晃晃，他说：“我去不了，我感觉我就要死了。”一句话说的要喘几口气，说完往前勾了腰打起瞌睡。

帐篷门口有个人撩开门帘，说：“方合城主，大爷去了严家营地里。说是去捡柴就能换米。”

众人眼里一亮，问他：“这话从哪里来的？”

他说：“跟大爷一起去的人回来说的。”

方合这些天反正是没吃过一顿饱饭，躺在被窝里就不想动，听到有这种好事一下子来了精神，他们赶紧把这几个小辈都轰起来。

方来扶着堂哥，他走几步就流汗，坐在地上不想动，这看着是不行了。方来也怕他死了，大爷让自己照顾，结果让自己给照顾死了，恐怕自己下半辈子是不好过了。方甲坐下来虚弱的说：“方来，去，给我，端，端，碗水。”

方来在营地里没找到水，骑马去大营边上，看着河里的水，挑干净的地方舀一罐子提回来。这时候方甲倒在地上，脸红的厉害，他找两个虚弱的汉子，好久才拖回帐篷里，使劲才掰开嘴给他灌点水进喉咙里。他向诸神祈祷：“这个堂兄千万别死，要死了也等爷爷带粮食回来吃顿饭再死吧！”

过了许久，那些捡到柴的人们果然分到米，几个人提一个罐子收了米，严家人也不要柴，赶紧找个地方煮饭去了。这时人们乌泱乌泱散开去，不捡柴哪来的火煮饭呢？

方全尬着老脸挤在帐篷里，帐篷是分到点，粮食少得可怜，价格也贵的很，他说：“严亮，这种特殊时候你就帮老哥一把，营地里都是蒋家和孙家的人，你帮了老哥也是帮了他们。”

严亮翻了手里的木简，他不是个太计较的人，实在是人太多了，他把木简递给方全，说：“方老大，不是我刁难你，你自己看。”

老头看完木简，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有人问严亮说：“严家的，你们什么时候能再运一批粮食来？价格贵点我们都接受，反正人是不能再饿死了！”

严亮说：“我们以前也没打过这么大阵势，从哪里去找几万人的口粮，现在要活命，那就赶紧回家去。再打下去，谁能活谁会死。复家有这心思不是一朝一夕了。”

方全看着他说：“复家把我们打垮了，只要两天就能打到严家去，你要让你哥想清楚了。”

严亮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也沉默下来，不是因为这个问题哪里会白送他们这么多粮食，好让他们继续堵在这里。他说：“我也不清楚下一批什么时候到。”

方全看出来，再继续扯下去没一点好处，说：“我先回去把帐篷扎起来，晚上好有个地方睡觉。”

说完也不管别人什么眼神，出帐篷找人送东西回去了。他再去找蒋家刚才那些人，那里还有人影，帐篷通道里到处有没爬起来的人，木栅栏这里更是不忍去看，有几个还挂在木叉上，也没个人把他搬下来放地上。

他押着东西回到营地，里面一团乱，也有领到米在煮饭的，更多的是在围观他们，想分到一碗汤水也好。

方全喊一声：“排队去！”

人们看到远处那一大队马车，顿时蜂拥过去。方全骑着马过来让他们停下来，可是并没有一个人在乎他，骑着马跟着人们跑像是个小丑。老头子火大起来，这时候还挤，差这一时就饿死了？

哗！腰间宝剑出鞘，最前面那几个人一下子跌倒，有些脑袋滚出去了，有些半个身子都飞了。后面几个一停脚，直接被后面的推倒，扑在死尸上，老头子又吼两声，把人群镇住，刚才好些人看到他一刀就砍死了七八个人，那剑身上几棵红宝石照着阳光像是有种催命的感觉，谁也不敢动。

老头说：“都去那边扎篝火！”

这些没训练过却被拉来参加战争的普通人顺着手指的方向，手里抱着干柴的人不少，相熟的一堆坐了，有些拿着罐子老远打水去了。

方合是领到了一碗米，煮成一罐子稀饭十几个人分了，这时候老父亲又带着粮食回来，这老东西还真是有办法。老头看到方合带着一群人过来，说：“你们来的正好，去把后面的帐篷搭起来！”他本是想再煮了美美的吃一顿，没想到被派了活儿。

方合说：“父亲，他们有了帐篷不是应该让他们自己找个地方去扎营吗？”

老头儿不高兴的说：“你什么时候忙完再煮饭吃。”

方合也没脾气了，在那些还在等煮饭的人里拉来不少人，去旁边搭帐篷去了。

方来说：“爷爷，方甲哥哥病了。”

老头眯起眼睛去帐篷里，方甲脸色烫的发红，他轻声喊了喊，没反应。用手背放在额头上，又在胸口试试，还有心跳。他让方来去打水，方来把罐子提过来，老头问：“你在哪里打的水？”

方来老实回答了，老头说：“不行，你在骑马跑远一点，去上游找干净点的水。营地附近太脏了，那水不能给他用。”

水打回来，老头用洗脸的布毛巾拧干了，直接在被窝里脱了衣服，在头上身上擦。那毛巾一放在身上，就颤巍巍的抖起来，擦一遍给他盖好了被子。老头伤心起来，方来说：“爷爷，哥会好吗？”

老头失落的说：“不知道，苦命的孩子，发现的太晚了。”

方来以为是没救了，说：“我去给他煮点饭。”

老头点头答应了。